遇见
16年。9月的天气依然很炎热。虽不及盛夏那样热得让人叫苦不迭,但也不如早秋那般凉爽。
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从大巴车上下来,我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薄荷糖——本来是为晕车准备的——现在倒也派上了用场,稍微舒缓舒缓周围依旧灼热的空气。
人。很多人。乌压压地堆在前面的报道点,不时看到有很多带着大包行李的家长在不同的报道点中间穿梭,伴着不知道是哪里的宣传喇叭发出的嘈杂的声音。
烦躁。有点烦躁。我“嘎嘣”一声咬碎了嘴里的薄荷糖,拉着行李箱的手因为用力印出了一道道红痕,上面还留着没有蒸发完全的手汗。
垂眸,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快要掉落到睫毛上的汗珠。耳机里还在播放孙燕姿的《遇见》,清新优美的嗓音与环境格格不入,我顺势把耳机摘下,重新拉上行李箱,深吸一口气,往前走。
然后我就看见,就在左边,你安安静静地在那里。
有几个学姐看我一个人拿着通知书呆立在那儿,过来问我:“同学,你是外国语学院的吗?”她们笑得很热情,也很好看。
我听见我用好像不属于我自己的声音回答道:“是。”
不习惯不熟悉的人如此热情,我僵硬地扯了扯我的嘴角。
在她们的安排下,接下来的一系列流程都非常高效,直到我晕晕乎乎地坐在寝室的床上,才后知后觉,原来,从此以后,我便是外院的一份子了。
薄荷糖在嘴里彻底融化开来。带着不属于这个夏季的沁凉。
裂缝中的阳光
无法置信。进入大学以后参加的第一个集体比赛竟然是啦啦操。
无法置信。一个四肢曾经协调如今愈发僵硬,体育活动能少参加就不参加的人,自愿去参加。
当手里拿起啦啦操花球的时候,我终于相信了。
作为外院学生会体育部的一份子,在啦啦操人数不够的时候需要挺身而出。当然我自认不是一个会跳舞的人,如果你说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一起跳广场舞不算的话。
可我想着,人总要锻炼锻炼才能成长吧。难道再变回以前那样,不会主动去接触外界,怯于发表自己的看法,仿佛身边堆砌着一层层坚硬的磐石?
训练很辛苦。尤其是没有基础的。高强度的训练过后整个人都非常酸痛,有时我会萌生出临阵脱逃的想法,然后这个想法并没有存活多久就被我否决了。
我想,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而失去呈现出一段完美的、不输其他学院的啦啦操表演机会。
正式表演那天,上午明明还是阴天,但当我们跑至操场时,天气竟隐隐约约地有放晴的趋势。
我能感受到那种紧张的氛围弥漫在大家中间。心脏像擂鼓一样跳动。
阳光出来了。从原本重重笼罩的乌云里透出来了,就像裂缝中的阳光,我想起了林俊杰的那首歌。“不要害怕生命中,不完美的角落,阳光在每个裂缝中散落......”
不如就勇敢打破生命中的裂缝,阳光就逐渐洒满了其中。
我眯着眼,寻找你的方向,寻找有光亮的地方,摸摸自己的脸庞,有温度就不要畏惧。
音乐起。
千秋此意
17年。十月尾至,天气转凉。霜降到,秋将尽。
我拿着笔记本,从恕园13号楼附近的桥经过,准备去开组织里的会议。
秋叶飘落水面泛起圈圈涟漪,勾起了谁的眼波荡漾。
惊觉,原来我与你相遇已然一年。
这一年,我想我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之一就是继续留在学生会成为一名部长。
我想努力成为一个更有能力的人,想学到更多,想变得不一样。想学会组织关于你的很多事情。
这需要在漫长的时光里不断的积累和挑战。
萧瑟年月也做锦上添花。
听见下雨的声音
18年。6月,又是一个毕业季。拾光作渡,玖忆成书。
毕业晚会是我们刚上任后着手准备的第一个大活动,刚刚换完届的学生会部长团和主席团对此次毕业晚会的举办都充满热情和信心。如果可以忽略今天的大雨的话。
是的没错。今年的毕业晚会又是一个雨天。不知是想渲染今天这样离别愁绪的气氛,抑或是锋面雨带推进到长江流域以南了。
晚会中,舞台旁的屏幕播放着毕业班精心制作的回忆视频,我在后台,看着主持人,一个一向非常干练的即将毕业的学姐,泣不成声,于是我递给她一包纸巾。
舞台的灯光亮了起来,她整理好情绪,又上台若无其事地主持了。
我注视着投射到舞台上的一片片灯光,一阵恍惚。明年的明年,就是我们站在这里做告别了,也许还是这样下雨的天气,也许会是个阳光正好的大晴天。我会记得自行车的车轮刹车,轮胎被磨去的棱角;我也许还会记得每次挤公交车,车上那些昏昏欲睡的青春;我仍会记得你的模样,在6月如期而至的时候。
“而我听见下雨的声音...就怕情绪红了眼睛,不舍的泪在彼此的脸上透明。”网易云的日推又一次应景了。杰伦的歌还是那么有感染力,特别适合在这样的雨天。
我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没有掉下来。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18年。9月。新梦覆往旧梦,就像重复了又重复了的人生。
如果我和你,外院,从不曾相遇,我又会在哪里。无数时间线,无尽可能性,终于交织向你。
我面带微笑,站在报道点,看着来来往往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紧张、迷茫的新生们,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
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薄荷糖,今年的初秋也还残留着一丝热度。
不远处,有一个新生手里拿着通知书,抬头看着这里,倏尔又低头看通知书,仿佛在确定什么,又踌躇不前,那本薄薄的通知书快被捏变形了。
我看着她用手背擦了擦被太阳晒得红红的脸。
我打着伞,走了过去。
“是外国语学院的新生吗?欢迎来到外院。”
如果我们从不曾相识,不存在这首歌曲。
不念过往,不惧将来。